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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她知道有這一天,說什麽都得多記點用得著的東西,不說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,起碼弄出點什麽,自己受益,現在說什麽都晚了,只好請教原住民孟瑞山了。

李梅聽孟瑞山講過不少過去的事情,知道他小時候為了填飽肚子,經常出去找吃的。他又不偷不搶,只好去山上弄東西吃。那時候不大,嫂子克扣他的飯,他餓得實在忍不住了,先是在山腳下找野菜充饑,後來膽子慢慢變大,就在山的外圍逮只野雞兔子什麽的烤了吃。當然,這一切都是偷偷進行,都是他出來割青草幹活的時候做的。還有一些半大孩子,幾人使點手段弄點野味解饞。

後來,孟瑞山長壯實了,學會了打獵的手段,才能經常吃上肉。再孟大嫂的刻意打壓下,好在孟瑞山沒長歪,磨練成了堅韌不去、吃苦耐勞的性子,這也是他能從邊疆安全回來的原因吧。他比平常孩子更懂事,更珍惜現在的生活,嬌妻小兒都在身邊,沒有比這更舒適的日子了。

所以,對孟瑞山來說,後山簡直就是他的狩獵圓,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了。只要不是遇到群攻的野獸,這裏對他來說很安全,還是他狩獵的樂園。

因為李梅跟著,孟瑞山走得慢了許多。李梅采了不少蘑菇,還摘了一些野香椿、花椒芽等,摘了滿滿的一籮筐。孟瑞山也收獲了幾只小獵物,都是野雞和兔子。因為顧慮媳婦,怕遇到猛獸,就沒往深山裏走。他看看太陽升起的方位,約莫快到午時,就提議下山。李梅看自己收獲頗豐,就同意了。

上山容易下山難,孟瑞山把李梅背的筐自己背上,幾只獵物捆在一起提著,另一只手牽著李梅下山。他默默地做得一切,李梅都看在眼裏,記在心裏。到現在為止,兩人之間雖不說是如膠似漆,卻互相尊重,相互扶持,好似清澈的小溪裏緩緩流淌的水,透亮卻沒有風浪。李梅總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,不過,這種感覺,李梅很喜歡。

李梅本身就不是好出風頭的性子,若不是被逼無奈,她也不會為一家生計奔波,強勢趕走欺負她的潑婦。好在有了孟瑞山這張“長期飯票”,還很穩定,讓她也能平靜下來喘口氣。李梅回想起兩人之間的幾次相遇,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。

孟瑞山帶著李梅走了一條近路,快走到山下的時候,他聽到一絲異樣的呻/吟聲,乍一聽,他還以為是是陷阱裏有受傷的野獸在叫,就想拉著李梅過去看看。剛走兩步,他就聽著不對勁,這哪是野獸,這是倆“人獸”。

李梅也聽出來了,沒想到這民風保守的古代,還有人在山上偷著妖精打架,這野戰的地兒真會選,怎麽偏偏讓他們夫妻遇到了呢。興許是那倆人太投入了,又或許離得遠點,他們根本沒發現孟瑞山夫妻。

54

李梅住在村外,平時很少串門,即使聽到那些暧/昧的聲音,也根本不知道膽大偷情的人是哪位。

孟瑞山聽力好,眼神也好,何況他在軍中學過一些探察、偽裝、識人等技巧,他快就聽出這兩人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和村裏的“黑寡婦”。

說起黑寡婦,遠比李梅要出名的多。當然,那是指十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
黑寡婦名為劉巧兒,是五裏外劉家堡的姑娘。劉巧兒本人長得並不是很黑,是鄉下姑娘普遍的健康膚色,她那個黑寡婦的外號是有緣由的。

劉巧兒為出嫁時是有名的好姑娘,她確實沒辜負爹娘給她起的名字,心靈手巧。不僅飯做得好吃,針線活更是拿手,。劉巧兒繡的荷包、香囊等零碎小玩意兒拿到鎮上賣,總能比別的姑娘做的多賣個三五文,店家好生誇獎了劉巧兒一番,被同行的姑娘傳了出去,所以,劉巧兒繡活好的好名聲就傳出去了。

鄉下人娶媳婦的目的是啥,還不是圖找個會過日子的姑娘,多生幾個胖娃娃,把家裏打理好,好讓丈夫心無旁騖地多賺錢養家。劉巧兒因為有個好名聲,上門求取的人就多了,經她爹娘三挑五選,最終給她定了本村的劉勝。

劉勝長相一般,可人機會鉆營,原先在鎮上當夥計,後來幹了幾年,自己借了點本錢,開始跟著別人跑商,就是把一個地方的東西販賣到另一個地方,來回倒賣,賺取中間的差價。就這樣忙活了幾年,劉勝家蓋起了全院的青磚瓦房,成了村裏的第一富。

劉巧兒柳眉杏眼,生的身段極好,用老婦人誇人的話就是屁股大好生養。劉勝父母眼看著有了出息的兒子到了十八還沒成親,就著急生活地要給兒子張羅媳婦。這不,正好傳出劉巧兒的事情,加上知根知底,就請媒婆上門提親。兩家都姓劉,原是同宗,只不過遠親而已,兩家結親正好親上加親。

劉巧兒就這樣嫁給了劉勝,過上了姑娘們羨慕的好日子。自打成了親,家裏不缺銀子,劉勝經常帶回些好的胭脂、布料給自家媳婦用,穿金戴銀,使得劉巧兒打扮地越來越翹。

劉勝待劉巧兒極好,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好,雖然劉勝隔三差五就出門,可那是出門撈銀子去了,劉巧兒自然沒什麽怨言,她能有今天的生活,不就是靠丈夫做生意賺來的。

這樣的好日子過了一年有餘,然而好景不長,劉勝在一次行程中遭遇匪盜,被劫匪砍了好幾刀,還沒到家就咽了氣。

劉勝出了意外沒了,一家人痛心疾首,托人把劉勝的屍身運回來,做了法事發了喪。

劉勝兄弟二人,還有個弟弟叫劉強,也到了成親的年齡。這哥哥沒了,家產自然就弟弟的了。劉父劉母只剩下這一個兒子,以後還指望小兒子養老續香火,自然得那他當寶貝供著,為自家兒子盤算。

因為劉勝的遭遇,劉父劉母不想小兒子去外面奔波,家裏的財產自然歸小兒子所有了。至於大兒媳婦,成親這麽久,竟然連個孩子都沒坐下,指不定不能生。

這麽一想,劉父劉母商量好後,以無子為理由,給了劉巧兒十兩銀子,算是給她的補償,嫁妝讓她娘家拉走,只讓她帶著衣服回娘家了。至於金銀首飾值點錢的東西,則讓劉母給留下了,這樣就等於劉巧兒被婆家休了,兩家因此徹底鬧翻了,劉巧娘放狠話,以後老死不相往來。

被休的女人住娘家可不是個長遠的法子。雖說劉巧兒賣繡活兒的錢足以養活自己,平時還幫著做些家務,可她兩個嫂子不樂意,嫌她不下地,只撿輕快活幹,整天不給她好臉色看。

劉巧娘雖然心疼閨女,可再疼也比不過兒子和孫子。再說閨女還年輕,總不能在娘家老一輩子。所以,沒多久,劉巧娘就托媒婆給她說親,像讓她再嫁。

依照劉巧兒的意思,想過個一年半載再嫁人。總不能丈夫剛走,她就忙著嫁人,也太不像回事了。再說她心裏還難過著呢,老是尋思,這好好的一個人,咋就這麽沒了呢?

因為劉勝的死,村裏人說了不少閑話,其中就有人嘀咕劉巧兒克夫,所以,劉巧兒軟磨硬犟,也沒拗過她娘,幾個月後,高低再嫁了,嫁到了鄰村張鐵柱。

張鐵柱是個光棍,父母早亡,是吃百家飯長大的,他是個老實漢子,不愛說話,就是三杠子打不出個屁來的那種。家裏只有幾畝薄田和三間茅草房,這點家業是他憑自己的力氣賺來的。

因為他只會悶頭幹活,人家都叫他傻鐵柱,其實他除了不愛說話這一點,沒啥大毛病。誰家找他幫忙,每次都是麻利地幹活,從不偷奸耍滑。只是他二十有二,還沒娶上媳婦,鄰家有個嬸子看不過去,就幫他張羅個媳婦,這就娶了劉巧兒。

鐵柱娶了媳婦很開心,幹活更帶勁了。他不讓媳婦幹重活,還是在家忙家務,空閑時候做繡活,農忙時搭把手,力氣活鐵柱一人攬了去。

劉巧兒的日子雖然比不上頭次,到是跟在家做姑娘時差不多,她有傷感的時候,卻多現實很滿足,覺得就這樣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也行。

又過了一年多,鐵柱上山打柴時被毒蛇咬了一口,當時他自己稍微處理了,沒成想蛇毒厲害,餘毒未清理幹凈,回家後就起不來床了,沒過幾日就去了。

這下劉巧兒徹底坐實了克夫的名聲。經過兩次喪夫的打擊,她已經心灰意冷,覺得自己就是克夫,不然咋好好的人都走了。

等劉巧兒出了熱孝,不信邪的劉巧娘再次托媒婆說親,這次就沒啥要求了,只要是個正經人(不嫖不賭)就行。劉巧兒心情很差,覺得肯定不會有人娶她了,就全憑她娘折騰。

這次她嫁到李梅村裏的一個瘸腳木匠,是個喪妻的鰥夫,叫李石,比劉巧兒大一旬。

李石覺得自己說可能也克妻,和劉巧兒一結合,說不定這運勢兩廂抵消,誰也不克誰了。

李石腳吃不上力,幹不了農活,平時做點木匠活賺錢養家,他有個愛好就是好喝點酒。

這天,他在一家做工完事,結了工錢,主家就請他吃了頓酒,回來的時候經過一座橋,暈乎乎地張倒在河裏淹死了,當時正是冬天。

說來也怪,李石喝酒十來年了沒出事,劉巧兒過門一年多,他硬是翻了河裏去,這下,沒人不說劉巧兒克夫。原先不信邪的男人,不敢打娶她的主意了。媳婦可以挑,命只有一條,沒人敢拿自己的命試。

說來也怪,劉巧兒成親三次,一次都沒懷孕,三個丈夫都是在和她成親一年多後才被克死的。這事先是在本村傳,後來傳到鄰村,再到鎮上。最後,越傳越邪乎,傳成劉巧兒是個狐貍精,三個丈夫都是被她吸完精氣死的。後來,住縣城的人回家時都打聽這事是不是真的。

有的迷信的婆子,真的相信劉巧兒是精怪上身,專門來吸男人精氣,告誡自家的男人,見了劉巧兒要繞道走。

劉巧娘倒是想再給閨女找個依靠,可沒人敢以身試險,媒婆一聽說給劉巧兒說親,立馬給拒了,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。這下,劉巧娘不用忙活了,沒人敢可她閨女說親了。

到哪都聽見流言蜚語,被人指指點點,劉巧兒過上深居簡出的日子。她 “克夫” 的事情,傳了好久好久,餘波都未平息。

剛開始那幾年,確實沒人打劉巧兒的主意。後來,有個風流花心的外地賣貨郎經過此地,聽說她是寡婦,長得挺俏,身段又好,就打上她的主意,想勾搭上她,跟她成就好事,風流一夜。

一開始,賣貨郎不知道劉巧兒的“光輝”事跡,他一門心思都放在怎麽討好女人上了。看劉巧兒買彩線,猜到她刺繡,平時來的時候就給她帶個精致的荷包或者是帕子,討她歡心。

賣貨郎每月都來個一兩次,這一來二去,兩人就勾搭上了。

劉巧兒開始也沒那心思,只是平時沒人和她說話,她悶得不行,看賣貨郎嘴巴甜,會說話,她買東西的時候跟他聊幾句,權當解悶了。村裏的女人都怕自家男人給她克到,或者是沾了晦氣,平時都不怎麽和她交往。男人更不用說了,見了她就躲著走,生怕被克死。

後來,在賣貨郎的獻殷勤下,劉巧兒偶爾會讓他進家裏喝碗水。有人見賣貨郎和劉巧兒走得近,也沒人告訴他劉巧兒的事情。他們就是覺得,劉巧兒會不會把這個男人也給克了?

時間能證明一切。劉巧兒沒管住那顆寂寞難耐的心,跟賣貨郎漸漸好上了。可賣貨郎好好的,一點事都沒有。兩人沒經過三媒六聘,幽會都是偷偷摸摸。

村裏人沒人告訴賣貨郎那事,倒是劉巧兒自己說了。當然,是在他們初次歡好前說的。

“張郎,你聽說過我的事嗎?”劉巧兒心緒不定地問道。

賣貨郎迫不及待地說:“好人兒,什麽事,有事兒等咱倆親熱完了再說吧。”說完就要掀劉巧兒的衣襟。

劉巧兒咬著嘴唇說道:“張郎,你先等等,我……我想告訴你,人家都說我……說我克夫。”

“克夫?別聽他們胡說八道,我跟你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不也沒事兒嗎?好人兒,先讓我親一個……”賣貨郎說完,嘴巴就對上嘴巴,吧唧一聲,使勁親了下去。

接著,賣貨郎把劉巧兒壓倒在床上,使出渾身解數撩撥劉巧兒,沒一會兒,劉巧兒就暈暈乎乎就範了。

劉巧兒想:我都把事情提前告訴了張郎,可他不信,這不是害了他吧?

賣貨郎就沒心思胡思亂想了,一門心思把美人吃到嘴裏。很快房間裏想起嗯嗯啊啊的叫/床聲。

後來,賣貨郎仔細問起劉巧兒關於“克夫”的事情,劉巧兒照實說了,嚇得賣貨郎臉色發青,背後驚出涔涔冷汗。胡亂哄了一下劉巧兒,嚇得他趕緊走了,之後有倆月沒去找劉巧兒。

賣貨郎回頭仔細一尋思,覺得那三個倒黴男人都是跟劉巧兒成親後才死的,他只是跟劉巧偷情,又沒成親,應該克不著他。

這男人嘗到了葷腥,再吃素就難。時間一長,賣貨郎想劉巧兒想得心裏發癢,身上跟貓爪子撓了一樣,覺得渾身上下不得勁。他看自己沒病沒痛,就壯著膽子到了劉巧兒家。

之後,兩人經常偷偷摸摸私會。劉巧兒住在村裏,左鄰右舍都有人。她怕人說閑話,每次買了東西,就跟賣貨郎越好一個地方去偷情。

55

趕巧了,劉巧兒趁著晌午這點兒空出來,偷偷和賣貨郎私會,被孟瑞山和李梅遇見了。

那兩人之所以選在此時私會,大概是因為臨近中午的時候,男人下地幹活差不多該回家吃飯了,女人一般都在家做飯呢,只有小孩子在街上玩耍。而且有人采摘野菜,大多都是在山腳下;上山打獵的人差不多天黑才會到家,這時候半山腰基本不會遇到什麽人。

有幾個像李梅這麽好命的,丈夫怕她在家呆煩了,還領著她上山玩耍。夫妻倆上山是玩高興了,可收獲的東西比平時少了很多,比照孟瑞山自己打獵時差遠了。

李梅被兩個光天化日下偷情的人臊得臉通紅,雖然這倆人跟他沒關系,可這事實在是太讓人……

孟瑞山畢竟是個大男人,到是沒有紅透臉,只是他想到媳婦聽到這種事,心裏有點尷尬加惱怒。

對於大名鼎鼎的黑寡婦,孟瑞山夫婦自然知道,也就見面點個頭的交情,平時沒啥往來。

孟瑞山還在心裏埋怨這倆人偷情不會找地方,怎麽偏偏讓自己和媳婦給碰到了,還偏讓他們倆聽到那暧昧的聲音,這讓他很不爽,心頭有點憋悶。

孟瑞山看著媳婦那張胭脂紅的臉,知道媳婦比他更覺得難堪,又覺得有點好笑。他握緊媳婦的手,沖著前方努努嘴,示意李梅別說話繼續往前走。兩人怕驚到那對“野鴛鴦”,趕緊悄悄離開了。

快走到山腳下,夫妻倆才開始說話。

“他們也不怕被人抓住,膽子也太大了。”李梅覺得,這事若是被別人撞到,再被人揭發,劉巧兒怕是沒臉活了。

這世道,好多苛刻的封建制度大多是針對女人的。對男人很寬容,對女人總是太嚴苛,如果這事被人捅出來,受傷最深的就是劉巧兒。

劉巧兒可能會被沈塘,或者是被逼死。相反,那個男人的罪名沒那麽大,頂多是落個壞名聲。等賣貨郎去了外地,換個地方住,誰還知道這茬子事兒,他照樣能跟老婆孩子過好日子。

李梅想著想著,有點天馬行空了。像劉巧兒擔著黑寡婦的名聲,根本嫁不出去,現在基本上沒人敢娶她了。她又想有個男人依靠,像她這樣的人偷情,若是被發現,不知道能不能“寬大處理”。

當然,這只是李梅想想而已,誰都不知道意外發生後的結果。李梅不喜歡嚼舌頭,再加上一點同情心,根本不會跟人說起這事兒。

至於孟瑞山,嘴巴更嚴,也不可能告訴別人。他不愧是軍營裏出來的,很自律,吃喝嫖賭樣樣不沾,家裏的累活重活自己包攬了,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想法,經常幫李梅打掃庭院啥的。對李梅而言,孟瑞山確實是個好丈夫。

孟瑞山皺眉想了想說:“先別管他們了。小梅,你以後千萬別自己一個人上山了,萬一遇到不三不四的人或糟心事,我不在你身邊,可怎麽辦?以後願意上山就跟我說,只要有空,我帶你去。”

孟瑞山意識到山上不只有猛獸,可能還會遇到壞人和腌臜事,媳婦一個人應付不了的突發狀況。

他看著媳婦那嬌弱的小身板,暗自思付,萬一遇到不好的事,媳婦根本沒什麽力氣,有壞人也抵抗不了。看來還是得他多操心,媳婦出遠門或者上山的時候,他得跟著,或者囑咐她和別人做伴,萬萬不能像以前一樣,自個到處亂跑。

孟瑞山這麽想也是有原因的,誰讓兩人成親前幾次相遇,都是看到李梅自個在外邊折騰。一個女子還敢獨自上山,膽子不小,膽子也太大了,看來還得跟媳婦好好說說這事,免得讓他擔心。

孟瑞山緊接著就囑咐李梅:“小梅,以後去遠一點的地反,要是我沒空陪你,你就找人做個伴。不管是上山摘野菜,還是出門趕集,別一個人去荒郊野外,讓人掛心。”

李梅沒想到丈夫想得這麽“深遠”,不過是遇到偷情二人組,他竟然聯想到她的安危。知道孟瑞山的好意,李梅拿出帕子給踮著腳給他擦擦額頭的汗,說道:“知道了,現在不是有你麽,以後盡量跟你一起出門,我會註意自己的安全,不會讓你擔心。”

“還說呢,成親前,我可是好幾次看你……”

兩人邊說邊笑,一路往回走,輕笑連連,溫情綿綿,就連路邊的野花野草都在半遮半掩悄悄偷看。

不管劉巧兒被人偷情,還是被人捉奸,都與李梅的生活沒過大關系,她頂多對這事多有感嘆罷了,回頭一忙活,就把這事撂下了。

不過,到了晚上,李梅被丈夫昏天黑地狠狠折騰了一番。第二天早晨,渾身酸軟的她理所當然起晚了。

清晨,李梅睡意朦朧中醒過一次,本來她想掙紮著起床,被孟瑞山執意塞回被窩去了。

“媳婦,你再睡會兒,這兩天家裏不忙了,不用起太早。”

“我就睡一小會兒,等下喊我起來。”

李梅早已習慣了古代早起晚睡的生活,到點就醒。架不住今早身子乏,想想家裏確實沒事,索性就睡個回籠覺。

壯壯雖說人小,可他不愛賴床睡懶覺,每天早上都早早起來,根本不用大人費事叫他。

今早是孟瑞山給壯壯穿衣服。

壯壯覺得奇怪,就睜著黑溜溜的大眼問:“爹爹,娘親怎麽還沒起?她不乖乖哦,壯壯都起來了,娘親還睡覺!”

他好奇地往爹娘睡的床看過去,果然看到隆起的被子和娘親散落的頭發。

自從李梅進了孟家門,對壯壯照顧尤為上心。李梅經常陪壯壯做些小游戲,給他講些小故事,還刻意培養他說話的能力,現在壯壯的表達能力明顯強上許多。

孟瑞山輕輕撫了撫兒子的頭,笑著說:“娘親不舒服,讓她多睡會兒,壯壯自己玩會兒吧。”說著把兒子從小床上抱到地上,自己出去忙活了。

壯壯自己玩了一會兒,有點膩了,就蹭到爹娘睡的床邊,他想看看娘親怎麽還不起床,肚肚有點餓了,好想吃娘親做的肉丸子。

壯壯咽了咽口水,肉乎乎的小手抓住被子,這就要奮力往上爬。奈何他人小腿短,費了半天勁兒都沒爬上去,小臉憋得紅撲撲的,還把李梅蓋的被子拽下一大截。

昨晚李梅著實累壞了,她準備瞇一會兒就起床做飯,誰知這懶覺一睡不知不覺中就睡過頭了。“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”村裏的女人都是早起做家務,一年到頭都難道睡個懶覺。也就李梅運氣好,遇到個能幹的丈夫,家裏還沒有公婆伺候,能若是被其他女人知道了,得多麽羨慕和嫉妒!

這時候氣候溫和,蓋的被子不太厚,李梅隱約覺得身上的被子在滑動,她一下子就驚醒了,哎呀,怎麽睡過頭了,不知道壯壯吃飯沒?揉了揉臉,李梅一坐起來,就瞧見正在使勁爬的壯壯。

李梅連忙把壯壯抱上床,問:“壯壯,吃飯了沒有?”

壯壯可憐巴巴地說:“娘親,我餓了。”

“爹爹呢?”

“出去了。娘親,我想吃丸子……肚肚餓了。”壯壯拍著自己的小肚皮說。

“這就給你做,壯壯要多吃飯,以後長得高高的,壯壯的,像爹爹一樣。走嘍,娘親給你熱丸子吃。”

正巧昨天做的丸子還剩下一碗,先熱熱讓孩子吃了。

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著,歲月悠悠,用心生活就能發現平時不太註意的美景。

到了六月份,眼看天氣越來越熱,地裏的麥浪一天比一天黃。俚語說:“麥黃糜黃,繡女都要下場”!就是指麥收時要搶收搶種,只有把種來的糧食顆粒歸倉,勞心勞力的老百姓才能把心放到肚子裏。因為,一家老小全指望地裏這點出產,若是麥收出了差錯,能讓一家子困難好幾年,都緩不過勁來。

上半年來風調雨順,地裏收成大多不錯,老農們臉上都笑出了褶子。麥子熟了,金黃色的麥穗沈甸甸的,壓彎了那細細的莖稈。全家老小幾乎都上陣,男人們割麥子,女人捆成捆,小孩子在後面撿麥穗,田裏到處是忙碌豐收的景色。

李梅把家裏收拾完以後,也到地裏割麥子,幹點順手的活兒。家裏只有幾畝地,兩人忙活幾天就差不多了。不過娘家那邊只有爹一個人忙活,等這邊弄得差不多了,還得指望孟瑞山幫著收拾。

麥收忙起來是又臟又累又熱,老農們恨不能長在地裏,一夜之間就把麥子收回家,以免被壞天氣壞了今年的收成。平時在山野間玩耍的半大孩子全讓大人趕到地裏拾麥穗,一顆都不想放松。就連李成文都不去學堂讀書了,回家幫忙麥收。

麥子捆好以後,裝到木板車上,全部運到麥場裏。麥場早就收拾好了,被石碾子壓得平平整整,地面結結實實。幾家占一塊地方,輪流壓場。

今年孟瑞山早就跟岳父說好了,他們兩家還有李大娘一大家子用一個麥場,這樣合起來勞力多,幹活快,每家輪流壓場。

相比來說,孟瑞山和李梅娘家加起來的地都不如李大娘一家多。孟瑞山是剛回來不久,還沒來得及置辦田產。他準備麥收後打聽一下,附近有沒有人家賣良田,實在沒有,就冬閑的時候開荒,自己拾掇幾畝地。只不過荒地前幾天收成差點,好在免了三年賦稅。

李大娘家家境殷實,這些年置辦了一些地,就是兒子們分家,都能個個分到不少地。他們地多,收的慢些,所以頭場就讓給孟瑞山了。

56

孟瑞山自幼失怙,對性子老實的老丈人很是親厚。他跟李梅感情又好,自然是先照顧老丈人家,就先給他家碾麥壓場。

孟瑞山先跟李老爹用鍘刀鍘麥穗,又借用了李大娘家的更牛,套上繩套,後面掛上石碾子,讓李成文牽著牛轉圈,把已經曬酥了的麥穗壓開來。李大爺就跟在石碾子後面翻麥稭。

中午李梅做了兩盤涼拌小菜,剩下的全是實惠的肉菜,野菇燉雞、紅燒肉、青蒜苗炒瘦肉等。肉是提前買的,吊在自家水井裏能多放一兩天。肉食頂餓還有營養,最適合幹活的人吃。

她還煮了滿滿一鍋綠豆湯,給幹活的人喝湯解暑,然後特意舀出一碗煮爛的綠豆,壓成豆沙,放上糖,給壯壯當零食吃。

農忙的時候,李梅邊忙活邊照顧壯壯。好在這孩子乖,讓他自己玩一會兒,再給他點東西吃就能打發了。李梅覺得孩子小,還不怎麽記事,毫不猶豫地把農場裏的幾種水果拿出來給壯壯吃。當然,李梅記得關起大門讓壯壯吃,還囑咐壯壯不要告訴別人,不然以後都吃不到好東西了。

小孩子最是護食,一聽這話,忙答應。李梅也不怕壯壯說漏嘴,反正孩子小,許多東西他還描述不出,有人問的話,就說在山上摘得野果子。

農場漸漸升級,種出的農作物越來越多,李梅已經種了好幾種水果,比如桃子、水梨、香蕉等。農場裏的作物不分地域,種啥長啥,可給李梅帶來不少方便,在這邊角旮旯的小村莊,她起碼能吃上很多種別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。

娘倆兒吃了飯,就去場裏換人。她去看守麥子,讓幾個幹活的男人回家吃飯。

壯壯撒歡似的在場裏跑著玩,李梅將壓過的麥子翻過一遍,便坐在樹蔭下和綠豆湯解渴。

“壯壯,過來喝點水,樹下涼快,到這邊來玩。”李梅怕壯壯中暑,就把他喊過來。

壯壯聽到娘親叫他,邁著小短腿噔噔跑過來。李梅給壯壯喝了綠豆湯,就在樹蔭下給他講故事聽。娘倆玩得很開心,不時傳出壯壯開心的笑聲。

李梅遠遠看到過來一個人,等她走近些一看,沒想到是劉巧兒。只見她神色疲憊,臉上帶著疲倦的淺笑,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,沾了一層灰塵。

“和孩子玩呢,這孩子長得真俊,白白胖胖的,你們一家真有福氣。”劉巧兒看著乖乖坐在李梅身邊的壯壯,羨慕地說道。

說實話,劉巧兒很羨慕李梅,同樣身為女子,按說她家的條件更好,她自身的條件比李梅更好,到頭來卻不如李梅過得好。

也是,劉巧兒出嫁前,在家受父母兄長寵愛,嫁的第一任丈夫條件很好,根本沒受過什麽罪。只是她的好運到此為止了,接連失去三任丈夫的她成了男人眼中避之唯恐不及的“黑寡婦”,沒人敢再娶她,生怕被她克,恨不能路上見了都得離得遠遠的,生怕被他克到。不只男人,就是村裏的女人,也覺得她是個不祥的女人,平時不但不讓自家男人遠離她,還囑咐自家孩子見了“黑寡婦”要躲得遠遠的。身邊連個孩子都沒留下,成了一個孤家寡人。

而李梅很早就失去娘親,家裏更是窮得很,一直處於剛剛填飽肚子的狀態,嫁了個病鬼丈夫,還沒來得及得到丈夫愛護,便成了寡婦,後來又被婆家掃地出門,簡直衰到家了。

如果不是程梅的靈魂穿越而來,李梅的生活怕又是一番光景了。

李梅的好廚藝得到了孟瑞山和壯壯的好感,機緣巧合下她嫁給了孟瑞山。雖說是做後娘,可嫁到孟家好處很多。一是上午公婆,不用受長輩的刁難和約束;二是身為丈夫的孟瑞山穩重能幹,打心底喜歡李梅,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丈夫;還有,李梅從不認為壯壯是附帶的小拖油瓶。相反,她覺得壯壯是個乖巧可愛的孩子,是個可人疼的孩子。反正他生母已經不在,孩子又小,只要自己好好待他,日久生情,以後兩人肯定能培養出母子感情。

李梅現在有房有銀子,還有丈夫有兒子,跟孤苦伶仃的劉巧兒一比,誰的日子更好過,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按輩分李梅得叫劉巧兒一聲嬸子。雖說平時兩人沒啥交情,可人家主動問話了,李梅也不好不回話。再說李梅不怎麽迷信,就算劉巧兒克夫,也不可能克到她。

只是李梅覺得兩人之間沒什麽話題好聊,只好回道:“壯壯平時挺乖,又聽話,是個好孩子。對了,嬸子,你家的麥子都拉到場裏了?”

“嗯,地不多好整,李強家幫忙拉過來的,都曬著呢,等明天找人壓完就好了。”

李梅知道劉巧兒也就三十歲出頭,可看她疲憊的臉色,硬生生顯得老了幾歲。不過她臉上光滑,被日頭曬得發紅,身材不錯,比自己還高一點,身子豐腴,在農村來說,這副相貌真是不錯了。

“嬸子,天挺熱的,要不你喝碗綠豆湯再走吧。”李梅說著就要掀開木桶蓋子舀湯。

劉巧兒心事連連,聽到這話連忙擺手,說道:“不用了,我這就回去了,回家吃完飯還得趕快回來幹活。”

劉巧兒拖著沈重的步伐往家走,邊走邊想事兒。她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造了什麽孽了,這輩子才遭到老天的懲罰。不然,別的女人都能靠丈夫生活,就她倒黴,嫁一個死一個。到現在還沒有可能依靠的人。她也很無奈,想嫁人又嫁不出去,十裏八鄉誰不知道她這點事兒,就算有不知道的,回頭一打聽人家就知道,根本瞞不住,反正她是嫁不出去了。

劉巧兒跟賣貨郎相好,也不過是想有個男人依靠而已。可到了關鍵時刻,他還是不頂事,肯定是回家忙那一攤子去了。只給自己留下倆錢,管什麽用,累活還是自己幹,這日子真難!

最近劉巧兒去河邊洗衣服時,常聽人說孟瑞山對媳婦好,根本就不讓媳婦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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